“哈哈哈~好！”
王世霄大笑着竖起大拇指：“能把心狠手辣、薄情寡义变成夸奖的话说出来，潘总你果然是饱谙世故，八面玲珑！”
但你这两个成语可不像是夸奖，我马屁拍错了？
潘学文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不用怀疑自己，你刚才说对了，仁、善、情、义，这些品质在工作之外不算，工作的时候我确实是一个都没有。因为我认为管理者最忌感情用事，应最大限度保持理智，实事求是，无情无私，这是一种最基本的职业精神，你觉得呢？”
潘学文点头赞同，他明白，王世霄说了这么多，深层意思其实就是在澄清与宋清欢的花边新闻。
“但是！”
王世霄话音一转，脸色严肃道：“公司内有些高管显然就不够职业，似乎很容易被捕风捉影的桃色谣言影响，热衷八卦猜忌，然后根据自己的臆想给别人扣帽子。这种情况是否存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。你如果还装糊涂，那我就要怀疑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了。”
Fuck！我如果承认知情那是我不作为，坚持说不知情就是我不称职，反正这口锅横竖都要落在我头上是吧？
潘学文表情沉重并未开口，脑筋却在飞速运转，全盘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，以及自己的应对策略。
和这位小老板相处的越久，潘学文就越谨慎，越不敢自持年纪和阅历去跟王世霄藏心眼，因为真藏不住，眼下对方拿一个两头堵的话就让老潘进退两难了。
而既然王世霄把话说的这个地步，那就证明他和宋清欢之间不存在什么暧昧关系，大概率只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级，情侣号和手机更不是送给宋清欢的，所以他才有如此充足的底气。
但这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，因为王老板一直对岸达的高管团队不太满意，只是苦于学习没办法腾出手亲自调理，如今他终于毕业了，王世霄肯定会大刀阔斧的对公司进行改革和人事调整，这是所有高管心中的共识。
至于公司内关于宋总和王老板的流言蜚语，正好给了王世霄一个拔刀发飙的理由，第一个挨刀的人嘛…搞不好就是他潘学文！
老潘自认为想通了整件事的关键后，心中倒吸一口凉气。
王世霄催促着问：“你是什么意思？如果还想装作不知道，或者有其他不同意见就直说，不要把话憋在心里。”
潘学文内心一个滑跪，表情真挚无比：“我没有意见，我只想说董事长高见！”
“所以这些人都有谁？”
“曹威，曹总监！”
潘学文感受到了王世霄刀锋下的森森寒气，卖人速度那叫一个快，充分发挥了王世霄口中的无情无私的职业精神，表情是沉痛自责的：“经董事长您这么一提醒，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。之前其他人或许也有这种念头，但他们没有明说，只是私下偶尔会聊到宋总裁的感情生活…我一直云里雾里的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讲什么，更没有联想到这和董事长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因为我毫不怀疑董事长和宋总裁的工作态度与职业精神，所以本着清者自清的想法下意识忽视了。但现在我要自我检讨，作为副总裁没能及时察觉问题，从而防微杜渐，反而助长了这种不良风气……”
“这个检讨还轮不到你来做。”
王世霄心平气和地打断了：“但坦白讲，我对你是有点失望的。聘你进来的时候，我对你的预期很高。因为你的国际背景和跨文化经验，我希望你能够以一种国际化、专业化的职业精神，影响并带动岸达的初始团队，让他们具备更高远的视野、更理智的职场思维，因此冒着风险提拔你这个后来者做副总。”
“可现在的结果让我不是很满意，你的核心竞争力没有完全展现出来，也没能为高管团队带来足够职业积极的改变。从你自身来看，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？”
王世霄一边说着，一边起身倒了杯新茶递给对方，落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。
潘学文端起茶杯，用一副专注思索的样子来掩盖心中的不安，余光看着王世霄平静而稚嫩的脸庞，感受着这股平静克制而又势不可挡的压力，忽然想起一个古代典故，嘴里隐隐的有些发苦。
“金杯共汝饮，白刃不相饶！”
玩真的？回归公司第一刀就要砍我？！只因为这点破事？
做领导的哪怕再英明神武也避免不了被下属编排吐槽，鸡毛蒜皮点小事儿你跟我上纲上线？
王世霄，你他妈的可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小资本家！
Fuck，Fuck全天下的所有资本家！！
“确实，我工作没有做到位，主要是……”
王老板的职场PUA造诣是炉火纯青的、话术是领先一个时代版本的。
潘学文一边心底骂街，一边诚恳检讨自己的工作态度，不知不觉间就汗流浃背了。
但王世霄也没把他打压的太狠，让对方产生自我怀疑和惭愧的情绪后，王老板便隐晦地提醒潘学文，等A轮融资结束做好从副总降职，专职担任法务官的准备。
理由不是王世霄想降他的职，而是按照惯例，投资方很可能会在岸达安插一个人参与管理，一是防止资金挪用，二是提供战略支持。
但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，王世霄是绝不会让投资人参与管理的，即便会也不能让对方做副总的高位，而且他并不是真的打算将潘学文降职，所以此时没有把话说的不可挽回。
这个人能力没问题，在融资推特一事上潘学文是有大功的，还在推特上安插了一名自己人做高管，守护王世霄的投资利益不受侵犯，这才能让他这个投资人远在大洋彼岸，却依旧在推特内部保持着一定的话语权。
但可能是因为潘学文在金融行业做久了，心眼和宫斗技能都点满了，到了岸达后也没改过来，有个左右逢源、爱当老好人的习惯，让王老板非常不喜欢。
神经病啊，让你做副总是让你得罪人的，你不敢得罪人，难道让英明神武的本老板来得罪人？
所以王世霄此时跟潘学文说这些话的目的很单纯，就是警告他、点醒他、吓唬他！
吓他个半死，如果老潘幡然醒悟，等融资结束，王老板再说自己排除万难，顶着投资人的重大压力，还是选择信任你潘学文的能力，副总裁职位不变，以后你好好表现……
失而复得，潘学文就算不会欣喜感激，以后工作上也将改掉好好先生的毛病。
这个教育效果要比直接发奖金和提高分红来得更深刻，而王世霄一分钱都没花，什么都没损失，只是利用人性的弱点，玩了一个简单实用的小套路。
这是每个团队负责人都要学会的被动技能，也是身为成功企业家最基础的职业精神。
按照王世霄的经验总结，就是那八个字：心狠手辣、薄情寡义。